失足2

胡峰站起來,心平氣和的說 : " 寶珍,我們是在團契裏認識的,你我都是基督徒,
如果,你肯跟我一道回到教會裏去,你就不會這麼多疑了. "
" 我不去 ! " 寶珍把頭一扭 : " 我也不信了,什麼都不信. "胡峰驚訝的說 : " 你別亂講,別因為我的緣故跟神賭氣. "
" 我本來就不信, 認識你的時候是寂寞得無聊,跟同學去團契散散心的. "
" 什麼 ? " 胡峰站在那兒僵住了.
聖經中的一句話突然像閃電一樣,閃過他的腦際: 
倘若那不信的人要離去,就由他離去吧 !
難道這就是神給的答案 ?

他機械地走進浴室,脫下衣服,讓冷水十足地往頭上沖下來.
他盡力用肥皂洗擦自己的身體,希望把心靈裏的羞恥和錯失也一起洗刮掉.
他發現臉上有溫熱的淚珠夾在冷水中流下,
於是他放聲痛哭,哀嚎.
像以掃被雅各騙去了父親的祝福那樣,
從心底呼號 : " 神呀 !難道你沒有留下一樣福份是給我的嗎 ?
難道我一生都要承受一次失足的痛苦嗎? "

離婚 ! 原來他胡峰,這樣一個好基督徒也會鬧離婚 !這是最使人受不了的.
為了這點驕傲,他忍受了這些年.
現在桎梏要解除,他不需要忍受,可以自由了.
卻又要背起另一個耻辱牌 : 這個人是離婚的.
以前,他是在痛苦中掙扎,今後他要在羞辱中沉没了.
從地獄的這一層,還不知道是轉得更低或更高了.

主啊 ! 主啊 ! 救我 ! 救救我 !
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該受的,我不能怪誰,只怪自己.
怪自己在那年感恩節的晚上.....

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感恩節,在波斯頓.
胡峰剛出來做事,還是跟兩二位朋友合租一間公寓同住的日子,
那天,朋友們不知如何打發節期的時候,
他, 胡峰,他卻謙讓地自詡 : 已經有三個約會了, 沒辦法 !
都是人情上過不去,只好每家少吃一點了.

第一家是姓李的,吃午餐.
李家大小姐,德貞,
在教會的事奉是胡峰深深佩服的,就是長得不夠漂亮.
以他自己這樣的 " 一表人才 " , 來配這樣平凡的臉孔,粗糙的皮膚,
總覺得太委曲自己了.

第二家是姓阮的,吃晚飯.
阮家小妹妹 ~葆玲,
嬌美的無話可說,可是胡峰又嫌她靈性淺薄,各方面都不成熟.
將來還得像教小妹妹那樣從頭教起,
那是胡峰受不了的.
反正自己還年輕,卅歲不到,慢慢來吧 !
教會裏的姐妹多的是,
還怕揀不到一個各方面都合自己心意的嗎?

第三家其實不能算家,
她也是跟一位女友同住的,團契裏稱之為老大姐的林寶珍,請他去吃宵夜.
寶珍既無姿色,又缺乏靈命的經歷,可是她善於關懷人.
某某弟兄病了,某某要考大學了,她總會適時地送湯送點心來,
使人受到慈母那樣的親情.
漸漸大家也喜歡向她傾吐心事了,
離鄉遊子的苦悶,跟女友鬧蹩扭的煩惱,都會托出來交給她.
她不會做什麼心理輔導,更不知道用聖經上的話來開導,
只是一大碗親手調製的美味,或是一大塊糕點,就把遊子的心壓平了.

胡峰也是遊子之一,那晚來到寶珍家,
馬上鬆開領帶,踢掉雪靴,
像回到自己家裡那樣鬆弛下來.
在李,阮兩家,他一方面要在長輩面前,謹慎保持自己美好的形象,
另一方面又要提醒自己,不可在女友面前表示得過份親熱,免得陷入圈套.
那兩頓飯吃得好辛苦 !
在辛苦當中也有甜蜜,就是被人奉承的甜蜜,滿足了虛榮心的甜蜜,看我多神氣.
年少得志,又英俊又屬靈,
對娶老婆這件事可以予取予求,
天下任何一個女孩子都無法拒絕我胡峰的.

懷著這樣自滿而疲累的身心,
他喝著寶珍預備的甜湯,
唔 ! 真舒服, 清甜又滾燙的液汁流到胃裡,
把油膩的五臟六腑都弄得妥貼了.
更舒服的是,在寶珍家裏不用防範什麼,
她沒有家人在此,同住的女友今天也回家過節去了.
寶珍本人,也不用擔心什麼,
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對象,
連列入可能 " 對象 " 的名單都不夠資格,
或者說,他想也沒有想過寶珍是 " 女友 " 型的人物,
她是 " 大姐 " 型, " 母親 " 型的.

然而,就在那毫無防範,極其疲累的情況之下,
就在那室外大雪紛飛,室內溫暖如春的夜晚,
他糊里糊塗地把寶珍擁進懷裡....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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